小说旗 > 独妻策,倾城花嫁 > 第78-79章 欲圆房

第78-79章 欲圆房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小说旗 www.xs7.info,最快更新独妻策,倾城花嫁最新章节!

    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褪尽,夜幕降临,寂寞空庭,娇艳繁花空付花期,院子里几盆秋菊在风里摇曳。

    温彩慵懒地躺在小榻上,杜鹃坐在矮杌上吹了一支曲子。

    院门外,冷昭带着三分酒意,想到萧彩云满心都是揪痛,视线穿过院门落在东屋窗户上,烛火映照出温彩主仆的身影,丫头会识字做账、丫头会吹曲,她却不会?当他真是傻的么?包括那日,她倒拿着《夫训》也都是她故意伪装自己,她是天底下最虚伪的女子燔。

    他当真是看走了眼,挑了这么个女子进门。还以为,给她平妻位分就是抬举,哪曾想到,温彩会是温青的妹妹。

    正要进去,郑嬷嬷迎了过来,道:“大爷,大太太让你过去一趟。”

    冷昭收回视线,“找我何事?”

    “大爷去了就知道。”

    虽说夜深了,郑氏还没歇下,正指点着冷晓打理府邸。

    对冷晓,整个冷府上下都抱有存望窠。

    尤其是老夫人,就指着冷晓成凤成凰。

    郑嬷嬷禀道:“大太太,大爷到了。”

    “请他进来。”郑氏指着冷晓手里的账簿,“最近一月京城各家的礼上往来都要记进去,还有我的陪嫁铺子、田庄上的收益是另记的,这得和府里的进入账目分开,将来你出了阁,也得照着我教你的法子记账目。”

    只有会记账,才会更精通账目。

    不仅得会看,还得会看出其间的端倪,分辩其间的真伪来。

    侍立的丫头打起珠帘,冷昭进了偏厅。

    冷晓抬手摇扇着鼻前的气息,皱眉不悦地道:“大哥饮了多少酒,浑身一股子酒味。”

    冷昭闷闷地道:“心情不好,多吃了两杯。”

    郑氏吩咐左右道:“扶大爷坐下,叮嘱厨娘给大爷煮碗解酒汤。”

    她移坐到一侧,细细地审视着冷昭。

    冷昭有些不耐烦地道:“母亲唤我有事?”

    郑氏与冷晓打了手势,示意冷晓忙自个的,“老夫人很喜欢温氏,今儿温氏在佛堂里抽中了九十号‘人间富贵花’的签。老夫人说,自来结发为妻,哪有第一个入门的媳妇是平妻的道理,这于理不合,想给温氏定嫡妻的名分。九月初九,族里要到明月庵冷府族里祭祖,要把温氏的名讳记入族谱……”

    冷昭又忆起今儿萧彩云依在他怀里哭啼时的模样,那样的柔软无助,那样的让他揪心,他许诺过萧彩云,要把嫡妻之位留给她的,可现在温彩一进门,一切都变了模样。

    冷晓虽手捧着账簿,此刻却听着母亲与冷昭说话。

    郑氏轻声道:“我瞧这情形,老夫人不是突然说这话,定是与你二叔、三叔商议过的。”

    这么快就要温氏为嫡妻,即便他一早有自己完美的计划,在现实面前却成了美梦一场,梦永远是精彩的,而现实却最为残酷。

    冷昭道:“我要娶彩云过门为平妻。”

    郑氏哑然,蓄满惊色。

    冷晓道:“大哥,萧彩云是被刘家休弃的下堂妇……”

    早前的萧彩云如何不提,就是现下的萧彩云哪里配得冷昭?

    郑氏不想因这事与唯一的儿子闹翻,可冷昭说的这事,怎么能成,若是萧彩云没嫁过人,许还好说,可她一个下堂妇,又不能生养,怎配为冷家的媳妇。

    冷昭重复着道:“我同意抬温氏为嫡妻,但母亲和温氏必须同意把萧彩云娶进门,给萧彩云平妻位分,否则,此事休提。”

    温彩当真虚伪,早前装得软弱可欺,现下却步步紧逼,仗着温青这个兄长,居然逼萧彩云削发为尼。

    可恶!

    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到底是怎了?就因为温彩是温青的妹妹,就为了给温青添堵,死活不肯放过温彩,明知道温彩是个烫手的山芋也不肯。

    他顿时有些不明白自己想法,竟觉得他自己变得陌生起来。

    冷昭问:“是不是今儿她在佛堂与老夫人说了什么?”

    否则,好好儿的,突然就说要让温彩为嫡妻的事。

    郑氏道:“她没说什么,这是老夫人和我的意思。”

    在萧彩云和温彩之间,郑氏也更喜欢温彩一些,虽然温彩在她看来并不是最合宜的儿媳人选,但现下瞧着,除了年纪小些,能力差些,也没什么不好,有她教导,再有老夫人指点着,过两年会是冷家最得体的宗妇。

    冷昭,可是冷家的嫡长孙。

    萧彩云是个下堂妇,怎么能做宗妇?

    没有一个长辈会拒绝一个像温彩这样的祥瑞福女,更重要的是,萧彩云的过去怎堪为冷昭的嫡妻,便是平妻也不能,这可不是要让人瞧笑话的么。

    冷昭借着几分醉意,脱口而出,“母亲,我要娶彩云过门,你不同意,我便不会碰温氏,大房就等着绝嗣吧。”

    冷晓眼皮一跳,

    顿时气得双颊通红,砰的一声丢下手中的帐簿,厉声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是要胁娘么?你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冷家的嫡长孙,怎么能娶一个下堂妇?别说祖母不应、叔父们不应,便是整个冷家族人也不会应。”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此等话来。

    郑氏也一阵愤然,这个儿子不在她跟前长大,原与她的感情极淡,即便说得过分,她却不能斥责。

    是,是她这个娘欠了他。

    要是当年她再强势一下,坚持把他留在身边养育,老夫人又能说什么?

    到底是她害了他吃了十几年的苦,他不把家族、家人搁在心里也是应当的。

    郑氏想让冷昭改变主意,当年闹了一出,因家里不同意娶萧彩云,他就去了军营效命。直气得胸口发疼,却不敢说句重话。“温氏过门还没多久,等过些日子,选了合适的时候再与你祖母说。”

    郑氏也不乐意,只怕老夫人更不会同意。郑氏不好直接反对,醉酒的人有时候就是个疯子,没有半分理智可言,只想随着他些。

    冷昭抱拳道:“母亲若没旁的事,我先告辞。”

    郑氏看着他出了院门,叮嘱郑嬷嬷小心服侍着。

    一定是温彩闹出来的,要不是她,温玉堂怎会派人去明月庵递话,要庵里的师太给萧彩云剃度;要不是她,嫡妻之位就只能是萧彩云的。

    冷昭越想越气,被冷风一吹,醉意似更重了,浑身沉重得如大山压顶,艰难地进了追云轩,已听不到笛声。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冷昭带着几分醉意,穿过偏厅,正在收拾茶杯的忍冬低呼一声,欠身唤道:“大爷。”

    “滚!”他厉喝一声,指着门口,“都滚!我要与新奶奶说话。”

    温彩听他说话,倒不似新婚夜时醉得厉害,至少现下他口齿清楚。

    冷昭掀起布帘子,冲着杜鹃大喝:“滚!”

    杜鹃一阵心惊:不会拿温彩出气吧?

    温彩道:“你且出去。”

    杜鹃摇头,脸上的惧容更甚,她与温彩是一起长大的,算是温彩的乳姐。

    冷昭扯着嗓子,脖上筋络露出,“还不快滚!”恶狠狠地盯着杜鹃。

    杜鹃一颤,越发怕了。

    温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忍冬方拉了杜鹃退至花厅里,二人皆是一阵焦急,生怕冷昭借醉做出什么不妥来。

    温彩走近桌案,倒了盏茶水给他,“大爷,喝杯水。”

    冷昭看着比他矮一大截的温彩,十四岁还没长开呢,可她就是有这本事,轻易搅乱他的满盘计划,他期盼的幸福也被他给扰乱。既然这是他娶回家的女人,她的责任就是给他生儿育女,如此他也不必守什么长没长成女人的规矩。

    他伸手一捞,将温彩拥在怀里,低眸狠狠地道:“下手够快,这么快就惦上嫡妻位分,记得我给你定的规矩么,你得顺从我,可你却背着我在老夫人面前使了法子,你知道违背我会有什么下场?”

    温彩想问他这话的意思,他却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就如同抱起了一个孩子。

    “放我下去。”

    “笑话,你是我妻子?我为甚要放过你。今晚我们就圆房,做真正的夫妻。”

    温彩一阵手舞足蹈的乱挥,可这回和成亲那日不同。那日他醉得厉害,浑身醉得没有半分力气,所以她能打他。今晚他只得三分醉意,借着这酒性可为所欲为,欺负了她,却会被世说成是“***帐暖”。

    近了床榻,冷昭粗鲁地将她一抛,险些没把她的骨头给摔撒,好在床榻还不算硬,顾不得叫疼,温彩一个机警的翻身,直往靠墙的床里滚去。

    冷昭重重地扑了下来,落了个空,他抬头看着一边坐起的温彩,眸子里掠过几分懊恼。“温彩,你若听我的,我还能疼惜你两分,可你竟与我为敌,这便是你自找的,堂堂大将军还摆不平你这个小丫头。”

    他不喜欢她,却又打了要与他做夫妻的念头。

    想让她替他生儿育女,然后把孩子夺去给萧彩云。

    不,她绝不容许。

    温彩“倏”的一声,将一根金簪抵在咽喉,“今日在温家,我哥给过你机会,让你把温翠带回冷府,你为什么不答应?你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更是成全你与萧彩云?

    你喝了几杯猴子尿,这会子倒要寻我发泄。冷端阳,当我是你的玩物还是你发泄的工具么?你且来试试看,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和整个冷府都难逃干系。”

    如果她死了,别说冷昭会有麻烦,就是萧彩云也会没了活路。

    温青疼她,爱妹如命,到时候温青那火爆脾气一犯,就会提着剑冲到冷府来。

    这一段婚姻,并不是她愿意的。

    那时候,她只想着幸许温青能尽快赶回来阻止。

    没想,却晚了一天。

    就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能怨天尤人,她只能坦然面对。

    天晓得她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冷家老夫人似乎很喜欢她,可冷昭心有所属,无论萧彩云现下如何,曾经怎样,冷昭爱的、疼的都是萧彩云。

    “冷端阳,你以为我稀罕嫁给你?我曾几次问你,可会后悔娶我,你说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的。既然是这样,我便想着做好。

    既然你心有所属,你为什么来娶我?

    如今娶了我,你因为另一个女人又来指责我。

    嫡妻、平妻又如何?你心里的人一直是她,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强势到底,偏来招惹我做什么?

    你挑温顺、柔弱的女子为妻,不就是想拿捏她,想着她不会伤害你的萧彩云。

    你明知我未及笄,你却还是要娶。

    你想要儿子,只是不想家里人拒绝萧彩云彩原因。

    你现在想碰我,只是想让我给你生儿子,如果我在生儿子的时候死了更好,这样你有儿子了,可以把儿子交给萧彩云养……”

    他为什么要坚持带温彩回来,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为了和温青闹腾?

    温彩并不懦弱,也不糊涂。

    她什么都知道。

    他今晚想碰她,就是想让她给他生儿子。

    女人生孩子时,哪个不是九死一生,年纪越小,死亡的机率越大。

    若是温彩真是柔弱的,她不会反抗,只会顺从,那他就可以让她一个接一个的生,然后生出来的孩子都交给萧彩云。

    如此,再没有人指责萧彩云让冷家大房无后。

    他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他压根就没瞧上温翠,可他心里的人是萧彩云,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是因为不想听温玉堂摆布……

    连他也迷糊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温玉堂给过他机会,要他放过温彩,把温翠带回冷府来,温翠只是庶女,就算他给个贵妾名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他没有,而是鬼使神差的坚持什么“温彩是他的女人”,他娶的是温彩,自然就要带温彩回来,这就像他认准了萧彩云就一定要萧彩云做他的女人一样。

    冷昭回想今儿的一切,突然觉得无法理解自己,他甚至忘了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他愤愤的看着手握金簪的她,果真是个厉害的,“温彩,你今日不让我碰你,这一辈子也休想让我碰你!”

    想他冷昭识人无数,竟被这小丫头给欺骗了,面前的温彩让他有一种想要征服的***。

    “你心里想的是萧彩云却想糟踏我,冷端阳,我瞧不起你!既然你爱她,你就该为她守身如玉。”温彩手臂一挥,指着门口,“滚!今儿我也给你立立规矩,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闯入我的房间。滚——”

    冷昭没想她竟喊出了这个字,叫他滚!

    这是冷府,是他的家。

    “温彩,我可以给你嫡妻位分,也给你荣华富贵,甚至可以上旨请求皇上封你为平远候夫人,但是,你必须同意我娶萧彩云入府。

    但你记住了,别妄想得到我的感情,更别妄想与我有夫妻之实。

    又不是你才会生孩子,这府里、京城,想给我冷昭生孩子的人多了去。只要我想要,有多少不能,彩云想要儿子,我就给她生,她想要女儿,我也给她生……”

    冷昭,这个王八蛋!

    温彩死死地握住金簪,他到底是什么逻辑,一面深爱着萧彩云,一面又说要与别的女人生孩子。

    “你那么想要孩子,你就算没有兄弟不是还有堂兄弟,大不了抱养他们的孩子就好。冷昭,我瞧不起你!你不仅对冷家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萧彩云不负责任……”

    当然,还有对她,是极大的不公。

    当他发现她并非软弱时,他不是想应对之策,更是来伤她。

    冷昭打了包酒嗝,她的话,有些道理。

    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是因为知道娶萧彩云难度太大么?

    最初,他是想寻个柔弱、顺从的女人为平妻,给他生儿育女,却又不耽误他对萧彩云情深一片,因为嫡妻这个位置,是他留给萧彩云的。他的儿子,怎么能是庶出,自然得嫡出,自然得血统高贵,所以他娶平妻,娶一个官家嫡女……

    只是,一路走来,似乎一切都与他的计划走了样。

    一切都源于他看走了眼。

    错把一个有头脑、有主见的女子当成了懦弱、顺从之人。

    她拒绝他,甚至还拿着金簪子要胁他。

    她既然不给面子,他也不必再与她纠缠,以他的身分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不就是生孩子的女人,在这府里只要他有心,一会儿就能寻出一大群来。

    他猛地转身,没有半分迟疑,大踏步往西屋移去。

    不多

    会儿,温彩就听到冷昭那奇大的嗓门:“奶娘、奶娘,着人收拾一下,从今晚开始我睡书房。”

    从今晚开始,他不会再迈入这个院子。

    他早前居然拿温彩当孩子,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狠决,哪里像个孩子,挑唆得温青为难萧彩云。

    温彩,他在心里喊着,很想大声地说:就算我碰通房丫头、抬侍妾姨娘,都不会要你!别以为你是温青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给了她多少痛,我便给你多少苦。

    不多会儿,杜鹃进了内室,看着坐在榻沿上的温彩,道:“奶奶,大爷正在收拾东西,要搬到书房去住。”

    她实在想不明白,冷昭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他深爱着萧彩云,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又固执地把她带回冷府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从外头回来,莫名地发了一阵疯又为的确哪般。

    第79章喜欢孙媳

    温彩垂首,只想着自己的心事。

    杜鹃急道:“奶奶!”

    温彩回过神来,“搬去书房也好,咱们几个人原住得挤,这样一来倒也宽敞了。”

    杜鹃的小脸气得通红,他们可是新婚夫妻,要是分开住旁人怎么说?就算温彩的天癸没来,她还是个孩子,可温彩已经十四了,便是杜鹃也是十三岁来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来。

    温彩站起身,在内室来回踱步:“他到底为什么?”

    突然想与她做夫妻。

    这古代女子没来天癸,不是就是孩子么,除非遇上那种有恋童癖的,正常男子可是很忌讳这点。

    杜鹃道:“大爷平白发这场火,莫不是奶奶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冷昭今儿醉了,是说的真心话,还是在发火?

    温彩将今儿一天的事细细地回味了一个遍,立时就想她当着温玉堂夫妇点破冷昭与萧彩云情感纠葛的事,“难道是因为那事……”

    “什么事?”杜鹃追问着。

    温彩理出些头绪,想了片刻道:“你现在就出去一趟,找布店的杜五陪你去明月庵,想法子打听一下萧彩云主仆的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奶奶。”杜鹃一脸迷糊,萧彩云应该是温彩的情敌对头,可温彩却要帮她,这也太奇怪了。

    “要从明月庵带走人,得使些银子,你带上二百两银票,再带些零碎银子,好好与师太求个情,就说要带萧彩云主仆离开,必要的时候,留下我的名帖。”

    明月庵收留了不少被豪门大户所弃的女子,多是家里人托为照看,刚去的时候,因得了家里人给的银钱,倒还能善待对方,时间一长,就拿她们当粗使下人一样使唤:抄写佛经、打扫庭院、浆洗尼姑袍……林林总总都有。

    对于庵里有些身份的师太、老尼来说,过上半载如没人认领,便是庵里的人,打也好,罚也罢,她们都可以处置的。

    萧彩云一个下堂妇,被娘家弃,被婆家休,就是昔日她的嫁妆,也一并转给了她那嫁入刘府的继妹。她这继妹的肚子倒也争气,一嫁到刘家刚一载就给刘伯彦生了个儿子,这嫡妻之位就算是坐稳。

    杜鹃应声“是”,换了身干练的衣服出门。

    半炷香后,冷昭领着郑嬷嬷、一两及又两名使唤丫头离开了,背着包袱,拿着他们各自心爱的物什,行动迅捷地帮冷昭移到了书房。

    *

    次日一早,几乎整个冷府都知道昨晚冷昭搬离追云轩的事,更知道冷昭与新奶奶温彩发生口角的事。

    杜七婶领着忍冬到大厨房取吃食,一路过来,就听到有下人在议论。

    “听说昨晚新奶奶和大爷拌嘴了。”

    “我听说大爷不喜欢新奶奶,就是在军中,和新奶奶娘家的兄长也是对头。”

    令闻者浮想联翩,不由得会猜想这其间的深意:冷昭不喜欢温彩,许是因为她是温玉堂的胞妹。

    “我还听说,大爷原是有意中人的呢……”

    婆子甲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婆子乙扯了一下,立时打住。

    婆子乙笑盈盈地问:“杜七婶,来取晨食了?”

    两个婆子将两钵粥点移放到木制托盘内,取了灶上的馒头、包子,用小碟取了几样小菜又摆放到另一只托盘。

    杜七婶心下一沉,早前温家小姐谁不羡慕这等好事,可现在瞧来,可真是个难题。冷昭心有所属,喜欢着的还是个下堂妇,可见他的感情有多深。

    自家小姐嫁过来,处境尴尬,就算老夫人、大太太喜欢、善待又如何,要与她过一生的是丈夫。

    丈夫不疼惜,别人再疼又有什么用?

    杜七婶故作不解地问:“大爷想娶的是什么人?”

    婆子甲一阵慌张,忙赔着笑脸道:“你是听错了吧?我们可什么也没说。”

    对于冷府来说,任何人都可以知道,独不能让新过门的奶奶知晓,而这

    杜七婶原就是新奶奶的陪房,又是新奶奶的乳娘,杜七婶倘若知道,新奶奶也就知道了。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日里,温彩什么都清楚了。

    有人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就连冷昭,也承认了自己对萧彩云的感情。

    婆子乙忙忙附和道:“你一定是听差了,我们正说儿女们的事呢。”扭头对婆子甲道,“上回,你说要替我儿子保媒说个好丫头,你可别忘了,我还等着呢。”

    两个婆子看忍冬的目光便有了异样,大家都说镇远候给温彩新添的两个陪嫁丫头模样生得好,也有夸杜鹃有本事的,会吹笛,还会写字,这在丫头里可不多见。

    杜七婶没再追问,只作不知,可心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担忧,是她对不住大太太杜氏,对不住老夫人的叮嘱,早知会如此麻烦,温彩昔日还真不如听了杜鹃的——逃婚出走。

    一切都晚了,后悔也没用。

    她能做的,就是想着让一切变好起来。

    杜鹃赶着去明月庵办差使,在小厨房里狼吞虎咽地喝了一碗粥就离开了。

    温彩用罢了晨食,换了身早前七公主赏她的衣袍,胖瘦大小也正合身,茉莉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

    想到未来面临的处境,温彩昨夜辗转难眠。

    一早,她便想到了冷昭与她闪婚定是另有隐情,却怎么也没想到,背里的实情竟是这样的。

    冷昭与萧彩云的恋情,知晓者寥寥无几,可见冷家在这事上采取了封锁消息的态度。

    她该怎么办?

    她想离开冷家,可是她嫁进来了,冷昭休妻也并不是如此容易的事。

    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会不会触怒冷昭与冷家,冷家既然能封锁冷萧恋情的事,若是对付起她来,实在易如反掌。

    她可以放下声名,却不能连累兄嫂。

    温青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儿女,倘若自己的名声坏了,将来的侄儿侄女们便难觅好姻缘。

    这个恼人的古代,她要考虑和忌讳的东西着实太多了。

    温彩携了茉莉前往佛堂给老夫人请安。

    待她到时,大太太郑氏已经到了。

    温彩举止得体地提裙下拜:“温彩给祖母请安!给婆母请安!”

    郑氏昨儿就在审视温彩,怎么看都和初次见时不大一样,难道真是因为初见时彼此不熟,方才有了陌生感,这才觉得温彩配不得冷昭,现下看来倒比初次见时顺眼多了。

    老夫人笑容微微,虚扶一把道:“给新奶奶摆个座,长孙媳妇,来,坐到我身边。”

    护国公府、贵妃给顺王挑妻,选的都是抽中“人间富贵花”好签的女子,而今温彩也抽中了,可不是上天眷服冷家么。

    老夫人笑看着温彩,虽然年纪小些,可好好调教一番,他日自能独挡一面,也能当得这冷家的嫡长孙媳妇。“长孙媳妇,听人说你是在你祖母跟前长大的?”

    温彩低应声“回祖母话,正是。”

    西山县汪孺人,这不仅是个节妇,更是个贤妇,她教出的儿孙有文有武,哪个不是出息的。

    老夫人那日从宫里回来,就特意派了家奴去西山县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就真知道不少东西,因是得力的家奴,花使了一些银子,甚至与温家大院里的人打听,才打听到一些外人不晓的消息。

    老夫人试图想向郑氏证明些什么,又问:“听说,你七八岁时就开始跟着祖母打理内宅,掌理温家的田庄、店铺了?”

    温彩微微一愣,着实不知道这话是从哪里来的?

    但她的沉默,却是给她们最好的回答。

    郑氏看温彩的目光也有了异样,还以为是个软弱无主的,七岁就开始帮祖母打理内宅,这怎么说也是个什么都会的,这样就好,她也不会像教冷晓那样手把手地教。

    老夫人拉着温彩的手,“好孩子,瞧你怪不容易的,七岁就能孝敬祖母、侍疾床前……”许是瞧入了眼,又或是因大家都温彩与老夫人长得像,老夫人越发觉得面前的温彩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是越看越喜欢,甚至这种喜欢是从未有过的,“听说昨晚,端阳喝了酒,闹着搬到书房去了?”

    郑氏的心微微一沉,她今晨也听说了这事,就算温彩还没及笄,各住一屋就成,这搬到别处住,要旁人怎么看?

    老夫人对郑氏道:“你得说着端阳,新婚夫妻,哪有分开住的道理。”要是传到温家人耳里,人家把好好的女儿嫁过去,可不受人待见,免不了要说闲话。

    二太太李氏携着冷昕妻袁氏到了,二人给老夫人见了礼,便在一边贵妃椅上坐下。

    老夫人见一门荣宠,近来精神奇好,认定这一切的赏赐、好运都是新过门的温彩带来的,问道:“小姐们可跟着教引嬷嬷学规矩?”

    李氏答道:“都聚在一处学着呢。”

    佛堂院门外,

    传来郑嬷嬷的声音:“禀大太太,镇远候府托人捎口信来了。”

    温彩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莫不是家里出事了?不对,若是有事,自然是派下人来与她直接禀报。

    郑氏问:“进来说话。”

    郑嬷嬷应声“是”,中规中矩地进了佛堂的小花厅,垂首道:“是镇远候府的婆子来捎的信,镇远候府的候爷、夫人选了个吉日,定在九月初二要过府给新奶奶添嫁妆,镇远候说早前新奶奶出阁,他不在京城,身为兄长定要给新奶奶再添一份,让我们府里准备一下。”

    温彩心下微微一沉,温青还真能折腾,这么大的事也不与她商量一下,直接就遣人来说选在九月初二了,瞧这情形,本就没想过要与她商量,人家自个做的主。她有一份汪氏留下的嫁妆,又有她自个这几年打理田庄、店铺添置的家业,已经很丰厚了,可温青还说要添。就算是何氏所生的温彤,他日出阁也未必会有她这样光鲜。

    温彩想说拒绝的话,可郑嬷嬷来就是来传话的。

    老夫人笑道:“镇远候府要添嫁妆?温家还真是客气,长孙媳妇都过门了,还添什么嫁妆呀?”心里却有道不出的欢喜。

    如果镇远候要补嫁妆,那么冷家就得借这机会好好地办次酒筵,必须温青只能收拢,不能开罪。

    老夫人答应了淑妃,要替五皇子慕容悰拉拢温青,两家人是姻亲之好,自得坐在一处说说体己话。正愁着想寻个什么机会,让两家人一起吃吃饭,这不就送来一个好机会。

    李氏面露羡慕,她虽娶了一个儿媳,嫁妆倒也过得去,早前还在心里有些瞧不出温彩,可后来隐约听人说,西山县汪氏给温彩留了像样的田庄、铺子,倒也不敢小窥,更重要的是温彩身后有个镇远候、铁骑大将军。

    郑氏诧然,温彩不卑不亢地坐在老夫人身边,一双明眸时不时留意着老夫人的神色。老夫人的脖子微微扭动了一下,这样子似哪儿痒,又或是那儿不舒服,郑氏想着若老夫人再扭一下,她便令丫头给捏捏。

    老夫人又扭了一下,郑氏正要开口,却见温彩已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暖声道:“祖母哪里痒?”

    老夫人有些意外,一屋子的人谁都没留意到,只得温彩一语道破,“前儿才刚洗过,又开始痒了。”

    一边的服侍婆子道:“新奶奶,老奴来吧?”

    温彩道:“我来。”将手落在老夫人后背,力度适宜地的摩揉,“是这儿吗?”

    老夫人道:“再往下一寸。”

    温彩落在那个位置,这一很熟络的举动,立时就吸引李氏与郑氏的目光,便是她给老人挠痒似乎也与她们不同。

    温彩道:“下次祖母沐浴,我来服侍你。”

    说出口后,温彩才蓦地忆起,面前这个老夫人不是疼她、怜她的汪氏,而是冷家老夫人。

    她很快垂眸,心里有些闷闷的,汪氏离开已经有一年多了,她还是会不经意间地忆起。

    以前觉得与一个老人相伴,是件很枯燥的事,现在才明白,那是她过得最踏实也最温馨的日子,仿佛还能回想起汪氏生前与她的每一句叮咛与嘱托。

    若不是汪氏,她一个现代的魂灵,很难与这古代融合到一处。

    是汪氏教会了她如何看待问题,如何行事,怎样做一个大家闺秀。

    如果汪氏还在,她一定会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现在很无助、纠结,但所有的心事只能藏在心底,谁也不能说,唯有独自承受。

    老夫人听她说这话,很是受用,她生了六七个孩子,顺遂长大成人的就只得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十四岁时就被选入宫,身边就三个儿子,哪个儿媳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说要服侍她沐浴。

    “你们年轻人,怕是烦得紧呢。”

    “祖母在我眼里,就跟自己的亲祖母一样慈祥随和。”温彩勾唇笑着,虽是隔衣挠痒,却挠得很舒服,“天气转凉,皮肤干燥,下次祖母沐浴,我来服侍你,给你用些我配制的沐浴香露,不仅夜里睡得好,也不会发痒。”

    老夫人听她一说,不由得越发觉得感动,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贴心话,看着温彩的眼神越发慈和了。

    温彩细细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惊道:“怎了?”

    “祖母近来的眼垢是稀的?”

    老夫人神色的惊异更重了。

    服侍婆子道:“新奶奶,正是如此呢。”

    温彩勾唇笑了一下,“祖母许是近来上火了,得改用莲芯和金银花泡水喝。”

    她这话一出,直惊得李氏和郑氏面面相窥。

    郑氏笑道:“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小郎中呢。”

    老夫人接过话,笑道:“听说,你八岁那年为了更好地照顾你祖母,跟着马蹄山会医术的道长学了些医术?”

    可不就是个小郎中么。

    <p祖母见笑了,我就学了些皮毛,且多是养生、调养的方子,也只能瞧风寒、肠胃不适这些的小病。”

    懂医术,可不就怔住里面所有的人,连带着李氏都张着嘴,这新娶进门的媳妇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们早前只当是个胆小、懦弱的,可越接触越发现,这丫头总给人一种惊喜。

    服侍婆子道:“昨儿晚上,老夫人就叫浑身痒,回头备了香汤,就请新奶奶过来服侍。”

    温彩笑着应了,没有半分抗拒,反而很欢喜。

    老夫人往屋里一扫,就见冷昕妻那意味未明的神色。

    李氏则是细细地再度审视着温彩,似要将她看懂。

    郑氏有意外,更多的则是欢喜,或许真如老夫人所言,其实温彩能配得上冷昭。

    外面,传来了冷三太太董氏婆媳说话的声音。

    在老夫人恢复晨昏定省的日子里,每日几乎是郑氏第一个到,然后就是李氏,再是三房的董氏婆媳。

    老夫人对三房的冷旷妻道:“三奶奶、四奶奶,你们虽比大奶奶早几年进门,可不许欺负大奶奶年纪小。”

    老夫人这话,立见她心意。

    冷昕妻、冷旷妻忙忙道:“祖母,大嫂虽年轻,我们哪有这胆儿,敬重都来不及呢。”

    老夫人拉着温彩的手,轻声道:“这孩子最是个贤惠、能干的,大儿媳,回头让她帮衬着你打理内宅。冷晓就要出阁了,该给她些时间,让她绣嫁衣。”

    冷晓要嫁的人是安王慕容悰,因是皇子妃根本不需她绣嫁衣,自有宫中尚宫局制好的华美嫁衣,也只有来自宫中的华裳,才得配冷家大房最骄傲的女儿。

本站推荐:秦城苏婉小说陆峰江晓燕都市隐龙叶辰叶尘池瑶孽欲青春叶辰肖雯玥叶辰萧初然小说神婿叶凡叶尘池瑶小说顾芒陆承洲

独妻策,倾城花嫁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小说旗只为原作者浣水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浣水月并收藏独妻策,倾城花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