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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多想你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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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誉独自躺在王都宫殿里的木床上,因为没有她所熟悉所钟爱的怀抱,也因为她想了许许多多曾经的以及将来的事情,一夜未眠,直至天明。

    今日的龙誉有些蔫吧,连逗小傍枫都有些怏怏的没甚精神,阴郁的心情满满地写在脸上,吓得见着她的侍卫和侍女都识趣地避而远之,唯有照顾小傍枫的那名侍女不管是面对冰冷冷的巫神还是阴郁的苗王,都得小心翼翼地硬着头皮上。

    龙誉将小傍枫抱在怀里逗弄了一会儿便又交给了侍女,小傍枫嘟囔着嘴说要和誉阿娘玩,龙誉向侍女使了一记眼色,侍女立刻对小傍枫说带她去吃香甜的甜饼,小傍枫立刻乐呵呵地跟着侍女走了,侍女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虽然王上待所有人都很好,可是黑着一张脸的王上还是让人觉得像头顶顶着一片雷云,随时都有可能被劈焦的可能,所以,此刻能避则避。

    龙誉站在温暖的阳光下,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分散的精神找回来,良久,再睁眼时她又是寻日里那个沉稳干练的苗王,便往偏殿的方向走去了,她要去处理昨日未处理完的事,她如今在苗王之位上,她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与分神,她不能再让苗疆重蹈赤索里在位时的覆辙,需要她决定和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能过于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而怏怏无神,今日不知还有没有新的事态需要处理定夺,且还要到城外一遭,这些日子一直忙于点检苍山军兵之事未得巡巡城防情况,想来定是哪处出了漏子,才至于那个南诏男人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入到巫神殿前。

    可是,为何觉得心有些空荡荡的,有种神思无处安放的感觉,以那个别扭阿哥的性子,会先来找她吗?啊啊啊,早知道就不胡乱生气了,她这些年似乎都被他宠坏了,全部都是她都对他撒气,任她对他又捶又咬,他从来都是笑吟吟的,也从来都是她自己生气然后自己笑眯眯地和好。

    “呸呸呸!老娘这次才不会厚脸皮先和你笑眯眯!”龙誉边走边想,越想越觉气愤,一气之下一把抓住了路旁的小树,只见她手背青筋暴突地倏地用力,竟将胳膊粗细的小树连根拔起!

    “王八犊子!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哼!你这次要是不自己来找我,就等着我收你的皮!”龙誉本就是个易暴易躁的主,此刻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小树,就像在瞪烛渊一样,突然想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可她暴躁归暴躁,心却是理智的,她还有要事要做,不过压抑得想撒撒气而已,便“嚯”的一声将单手握着的小树甩了出去。

    小树豁然落地之时,一队巡侍正好走过,皆定在了原地不敢乱动,纷纷低下头向龙誉见礼,看着脚跟前那颗凄惨的小树心惊胆战,他们刚刚可是都听到了王上狂暴的吼叫,收皮啊……这这这,是要收谁的皮啊?

    而龙誉在看到巡侍时则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和地道一声“辛苦了”,便继续朝偏殿走去了,然后一群大男人难得地凑成堆,窃窃私语。

    “王上今天火气忒大啊,我还以为王上要扒咱的皮呢!”一个最年轻的巡侍开口。

    “呸呸呸,瞎说什么,王上要扒也是扒中原人的皮,王上对咱百姓和士兵好着呢。”

    “就是,你这样说小心你被兄弟们扒皮。”

    “哈哈——”

    “可王上这么气汹汹地说要扒皮,是想扒谁的皮啊?”最年轻的巡侍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

    “小子,还没成亲吧?”稍年长的一名肤色黝黑的汉子挑挑眉笑道。

    “还,还没,可我阿娘在急着给我找呢。”年轻巡侍有些面红。

    “哈哈哈,难怪。”另一名年长汉子拍拍年轻巡侍的肩膀,看年轻巡侍一脸疑惑的模样,哈哈笑了,“你没听出来王上那是骂中带爱,我家里那口子就经常这么骂我着,可哪时见着我不是好生对着,你是还没成家,所以以为王上是真的想扒谁个人的皮了。”

    “大哥的意思是……那个巫神殿里的巫神大人?”年轻巡侍惊讶。

    “是啊,那是王上的爱人啊,你会觉得惊讶,是你才来王都一年多。”其余人等脸上浮上了平和且崇敬的笑容,“三年前,王上来到王都,那是大伙第一次见到那位大人,白色的长发,真的就像苗疆的巫神一般,虽然离得远看不见他的样貌,却最够给大伙勇气。”

    “巫神大人没有抛弃苗疆,他会永远庇佑着苗疆,和王上一起守护着苗疆。”

    说话之人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眼神愣愣直视前方不远处,“那,那是——”

    其余人随着他震惊不已且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去,皆露出了同样的神情。

    白色长发,新月银饰,黑紫衣裤,以及低低浅浅的银铃声,堪称绝世的容颜,那是——

    那是巫神殿里的巫神大人!?那个从未踏入王宫一步的巫神大人!?

    那么——年轻!?

    **

    龙誉批完最后一卷自苗疆各处呈递上来的卷简,才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去,轻舒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

    各处的春种都很顺利,各处平和如常,没有发生什么非要从王都下发决意的大事,各处皆安好,这就好了,唐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只知吃喝骄奢,仍旧没有发觉苍山有异,真是好极了,想必用不了三五年,便能将这群杂碎给赶出苗疆。

    龙誉靠着椅背浅笑,闭目小憩,再睁眼时,才发觉屋外已是红霞满天,竟是日落了吗?

    她似乎,还有没有与她的阿哥看过日出日落,也没有赏过雪观过花之类的,唯有的一次看星星,还是好几年前他俩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除了打架,就是……商讨苗疆之事!想蝉小妹和曳苍,还有过惊天动地的抢婚,有过怀娃娃抱娃娃的激动,她和她的阿哥,竟是连一件像样的事都没有过,似乎唯一能拿得上台面来说的就是他曾经给她做了两个小陶人。

    龙誉走到偏殿外,看着西边天际似被火烧得通红的晚霞,顿时又萎靡了,啊啊啊,同样是嫁人,她嫁的怎么就是个从来不会先低头的别扭阿哥!?

    龙誉对着坐卧在偏殿外左侧的四不像石像凶神恶煞地拳打脚踢,最后在殿门两侧侍卫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拍拍手,离开了偏殿。

    而后,只听“咔咔咔”如山石龟裂的声音响起,在侍卫盯着那尊被龙誉泄愤过的石像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时,那坚硬且高大的石像轰然碎裂,堆落在地弥漫起一阵尘嚣,让两侧侍卫又是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又是谁人惹了王上,真是嫌命长了!

    然,龙誉走出数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一脸震惊的侍卫温和一笑,“抱歉,吓着大伙了,并非迁怒于大伙,只是久未动动手脚,突然想练练而已。”

    在侍卫们缓和了脸色之后,龙誉才转回身继续迈步,天边的晚霞好似对她阴郁心情的嘲讽,逼压得她提不起神。

    想来她那混蛋阿哥是不会先低头来找她了,而她,为何这一次偏偏这么固执地不想先去找他呢?烦躁,真心烦躁,一烦躁就想揍人想咬人。

    可恶,可恶!

    就在龙誉在心底把烛渊翻来覆去地骂了个千百遍,恨不得将他扔进油锅里翻面煎了的时候,一名士兵神色紧张地朝她跑来,那脸上紧张的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迅疾地跑到龙誉面前,语气因狂奔而急促断续,“属下,见过王上!属下有,有要事要禀!”

    龙誉因面前慌张急切的士兵放下了心中的烦躁,却微微拧起了眉,“何事慌张,别急,慢慢说。”

    “王上,六日前您秘派到幽潭草泽去的弟兄,遇袭了!现在音讯全无!”

    士兵一脸慌张地还没把话说完,只觉面前一阵疾风扫过,哪里还有龙誉的身影。

    “王上——”士兵看着视线里即将化为点的龙誉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喊道,也在那一瞬间,龙誉的身影从他视线里完全消失,士兵则抬起颤巍巍地抹了一把汗。

    王上,属下并非真心想要对您虚报这么严重的消息啊……

    就在士兵一脸惭愧内心煎熬地定在原地叹了一口又一口气时,一只冷冰冰的手掌拍到了他肩头上,险些没吓得他抽出腰间的刀就往后挥去,好在他还算训练有素,还算冷静,不然——

    “呵呵,小兄弟做得不错,演得非常到位。”一道怎么听怎么都带着凉意的淡笑声在侍卫身后响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呈军兵肃立状,浅笑声依旧,“看来苍山的兵士训得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反射性地一刀像我捅来,还很迅速地猜想得出我是谁,真是……不错。”

    “来来来,放轻松,何必这么紧张,你们是我阿妹亲自训练出来的人,我就算是杀人狂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忽而,有清浅的银铃声响起,将那冰凉的浅笑声温和了一些,由身后移到了身前,“放心,我不过是和我的阿妹开个小玩笑,那东去幽潭草泽的秘兵好得很,你们的王上,也会……好得很。”

    说至最后,浅笑声渐渐变小,清浅悦耳的音铃声也越来越远,一瞬之间,浅笑声和银铃声一并在耳畔消失,士兵几乎瞧都瞧不出他面前的人是如何离开的,他便这么倏地不见了,若非尚能瞧见远方已然化成点的身影与就在前一瞬间刚从面上刮过的厉风,他险些因为他是凭空消失的。

    “属下,恭送巫神大人。”士兵迅速地回过了神,向着身影消失的方向恭敬地躬身垂首。

    **

    “驾——”王都外极其隐蔽的小道上,一匹黑马却畅通无阻地正往东疾驰,马背上的龙誉,脸上满是严肃。

    被唐军发现了!?还是遭了什么她事先没有料想到的埋伏!?还是,遇上了已三年未曾攻进过苗疆的中原武林!?若是这样的话——

    该死!龙誉微微咬住了下唇,又狠狠甩了一记马鞭!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路旁的矮灌木上——

    “吁——”骤然勒马,龙誉即刻翻身下马,走近了她所见的那株矮灌木,将手指放在灌木叶子上轻轻一抹,立刻微微拧起了眉头。

    只见她的指尖染上了一片猩红,龙誉将手指移到鼻底,嗅了嗅,眉心更蹙紧一分。

    血,还是新鲜的,而且,不是动物的血,在这条只有她在内少数人知的路上,怎么会有新鲜的人血!?不对,不止这一处,里面还有!?

    “乖孩子,在这儿等等我。”龙誉抚了抚黑马的脸,再轻轻拍了拍马背,黑马像听懂她的话一般,喷了喷鼻息,用脸颊在她肩上蹭了蹭,安静地站在了原地,龙誉便又顺了顺它颈背的鬃毛,转身往矮灌木丛里走了去,沿着沾染了人血的灌木警惕地慢慢往深处走。

    矮灌木,林子,再到密林,最后龙誉在一个狭小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抬头往上瞧,面前这座山竟是高不见顶,眉心拧得早已紧得不能再紧,此前她如何没有发现这儿有这么一座高山?

    突然,身后有响动传来,龙誉慢慢旋转右腕,猛然往回转身,却在一瞬间怔愣了。

    一匹黑马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龙誉立刻舒展了眉心,笑出了声,向黑马走近,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怎么跟着进来了?担心我?真是乖孩子,那就跟着我吧。”

    “放心,我还不至于蠢到察觉不出危险的地步,不过我倒更疑惑了,有血却没有危险,情况是什么?”龙誉牵住了套在黑马身上的缰绳,往那个狭小的山洞走去,边走边沉声道,“可不管怎样,我必须将情况弄清楚,因为这条路,绝不可让中原人知道。”

    龙誉神情平静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山洞,霞光在顶头繁茂的枝桠树叶间错落,将此小山洞显出一种幽深深的味道,龙誉没有顿步,而是径直往山洞走,再一次拍了拍黑马的马背,松开了缰绳,“血迹止于山洞口,我需进到洞内悄悄,且以你这身体也进不去这小山洞,乖孩子,在这儿等我。”

    黑马踢踢马蹄,以示不安,龙誉则是拍拍它的脑袋,不顾黑马的不安,将上身与下身几乎弯成垂直状,进了那个只容大人半蹲下才能进入的小山洞。

    黑马在洞外嘶鸣,渐渐地,愈来愈往里走的龙誉听不到黑马的叫声,而她也感觉,狭小的山洞在慢慢变得宽大,然后是亮光,最龙誉满脸肃杀地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然,却在她在洞外直起腰杆的一瞬间,惊呆了。

    群山环抱的深处,一泓飞瀑倾泻而下,没有如苗疆各处一般放眼尽是的树,在这一块群山环抱的山谷中,树参天,却只有十来棵而已,紧紧密密在这片谷地生长的,竟是一大片的花!

    大片紫色的花朵在绿叶的衬托中艳艳绽放,一阵轻风抚过,搔首弄姿,花枝摇摆,在夕阳的余晖中似乎又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大片的紫花在轻风中如海浪波动,一层一层推向远方,消失在尽头的飞瀑处,渲染出轰隆隆的飞瀑砸水声。

    这是——花的海洋!

    龙誉被眼前壮观的景色震撼了心,一时竟忘了自己进入山洞来到此处的初衷,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脚,惊艳地慢慢走入了紫色的花海中,然而她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碰坏了或者吓坏了这些美丽的花儿,即便她不知道这些美丽的花是什么花,她还是将自己的心暂时迷失在了这样的美景中。

    这,已不是别有洞天震撼人心所能形容的美景,她觉得,她的心魄不知不觉中被这样的景给攫了去,尤其在这夕阳余晖的斜照中,在这些花儿将落未落之时,仿佛既在诠释生命绽放最美丽的时刻,又在展现生命凋零最华丽的尾声,美得别样,美得无与伦比,美得动人心魄。

    龙誉微微弯腰,伸出手,想要折下一朵花儿,终是不舍,只是慢慢游走于花海间,时而浅笑,时而欢笑,时而歌唱,时而起舞,仿佛回到了她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直至夕阳完全西沉,白日消退,夜幕完全拢上,坐在花丛中的龙誉才猛然想起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

    “哗——”龙誉猛地从花丛中站起身,衣衫碰到花枝在静寂的夜里发出清晰的声响,龙誉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心中异常烦躁,没有阿哥在身旁点解劝慰,她竟然如从前一般粗心吗?

    此刻,天已黑沉,她身上又没有带任何可以照明的器具,纵使凭她的本事离开这片山谷不成问题,可她还没有查出今日的血迹之因由,她无法安心离开。

    且只有她自己,她的心总是浮躁得静不下来,根本无法思考问题,这该如何是好。

    阿哥,阿哥……多想你在身边……

    “嘭嘭嘭——”就在龙誉闭眼强压着眉心强自让自己神思沉静下来时,空寂的山谷里突然连续响起了十几声闷如雷般的响声,龙誉骤然睁眼。

    墨色苍穹中陡然绽放出的火花,瞬间映亮了龙誉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瞳眸。

    ------题外话------

    大叔能说大叔也想万更不,可是能力有限啊!伤感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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